鱼
鱼
在我脚边封冻了一条鱼
身躯侧躺 嘴巴微张
还保留着生命最后的惊愕
浑浊的冰下沉着浑浊的湖
浑浊的冰里裹了浑浊的鱼
的尸体
我想它是死了
到了春天 它的瞳孔也不会解冻
像那路边灌木丛里的紫色果实
冰冻了 花冠夹着紫水晶晶簇
外表看来如此美丽 内在却
肯定每个细胞都已被冰刺破
它在里面死了 外面还是美丽
仿佛春天它还能解冻
但我想它不能
这条鱼也不能
那躺在桌面上
熔了又固 固了又熔的焊锡
一般肮脏的表皮
裹覆着你
你的内里肯定也已被冻烂
千疮百孔 像块豆腐
但是你凭你那叶子的身体
还可以化成一把刀
冰冷的钝刃
也足够摩擦肋骨
挤破一层层肺泡
然后你的一口獠牙
要夹住我的脖颈 硌进咽喉
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我的身体里碎裂了的我
哭喊着消弭
却留下黑色的残渣碎片
刺在眼底心田
怎么咳都无法从胸中掉出
一直冲撞着
森森牢笼里的肉躯
我不得不弯下腰
在浑浊中看着浑浊中的你
你的冰不会碎裂
你的眼睛不会言语
你不会挣脱出来
也就不会变成利刃
张开大口
你不会知道我——一个莫名停在冰上
弯着腰注视着死鱼的人
黑色碎片顶撞胸腔喉管与眼球
我张开嘴却只吐出白气
湖下是空——
湖下一片空寂
20170104
真的有这么一条鱼
真的有这么一群果
真的有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