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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不知何处的观测者:

【外装萨】病室的男人【萨莫倾向】

病室的男人

 

·是今年夏天膝盖手术后住院的突发短打

·病房是个不适合开车的环境所以随便写个短打

·外装萨,萨莫倾向。其中沿用的某些个人理解和之前写的一篇隐藏萨莫是互通的。

·理解深浅是能力,臧否则是您的权利。

 

病床上的男人总是望着窗外。

病室中没有亮灯。只有自然光透过窗漫进来,使他枯细的灰发,与经过刻削般癯瘦的脸颊,都显得似乎有几分偏向柔和。

男人一言不发,却充满嘈杂。

“听说他忘记了自己是谁。”

“人老了,难免的。如果他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到这里来。当然,这也不是他住进病房的原因。”

“是的,我们并不管他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的问题是躯体遭受不明恶质细胞的侵蚀,从四肢末端开始,暗红色又有点发黑的东西。看上去真是不吉利。”

“说不定这样的不该交给我们,应该交给牧师——他可能需要驱魔!这样他的脑子或许还能正常一点,哈哈哈哈!”

 

他侧耳倾听着走廊传来的杂音,摇了摇头。

但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时,又觉得他们说的或许有道理。暗红夹带深黑的花纹从指尖蔓延已至小臂。他用手指碰撞彼此,被这恶魔般的颜色覆盖的部分变得坚硬,发出铿铿的细微声响。被人语嘈杂骚扰久了,他竟觉得这种声音可以接近天籁。可能这也是日趋异常的证明。他摇摇头。

但是,我到底是谁呢——每当想起这种问题,他都会苦闷地抱起头,蜷缩在床上。

他进入这个灰暗逼仄的房间时应该还没忘记自己是谁,那时候这里的人还会用他的名字称呼他。不过他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每次人们叫他那个名字时他都会发狂,导致他们再也不那么称呼他了。

“204号。”他们转而这么叫他,他逐渐默许了这个称呼,或是明白了这是对自己的一个称呼,此后就越来越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他也从没问过为什么是这个编号,那些人自己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约定俗成被接受罢了。

他同样也没确认过那些人究竟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治疗毫无成效。暗色持续扩散,已经从四肢包抄到了躯干,下一步就要侵蚀心脏、攀附脖颈,最后一步应该就是吞吃他的头颅。

他的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从前的噪音只是来自房间与躯体之外,现在,伴随着这暗色的侵蚀,他体内也开始响起话音,并且日益嘈杂。

开始是仿佛外界语音的回响,他听到指责、打探与不负责任的夸大其词。以前他还可以尽量忽视那些声音,而仅关注自己想听的声音,比如窗外风摇树叶的声音、清晨准时的鸟鸣,还有,比如,那被侵蚀成坚硬的手指互相碰撞的声音。

他总想用这种碰撞遏止刺痛神经的嘈杂。在数次碰撞后,他猛然发现,正是这碰触滋生了体内的嘈杂。

他每碰触一次,伴随铿铿的声音,体内的话音就清晰一些。

“我知道你是谁。”它说。

他坚硬、漆黑的、异质化的双手捂住了干瘪的脸庞,沙哑的喉咙中摩擦出一串呜咽,“不管你是什么,请放过我。”

“这很难。”虽然只能听到话音,但他觉得它摇了摇头,可是声音会有头颅么?这大概只是“遗憾”这种感觉投射到人身上的形象罢了。声音继续说:“只要你活着,这么活过来了,我就必然产生,并且无法离开你。”

“为什么?”他痛苦地说,“我到底是谁,造了什么孽,才落到这般下场?”

“因为你是— — — — — — —,而你遇到了— — —,— — — — — — — —。”声音接连吐出杂乱的音节,敲进他已经木讷的脑筋。

他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为什么……”从黑暗的双手中,漏出虔诚的遗言。

“为什么,要将充满光辉的过往,都扭曲成这般模样……”

一时间万籁俱寂。

这是留给他的最后的安宁,那声音都迫不及待地将其夺走。

“真的吗?真的光辉万丈吗?你看,你好好看看……”那声音缠绕着他,仿佛耳畔低语,“你看填补那星辰之间的,不是我这样的黑暗吗?”

他骤然抬头,睁开眼眸,因为震慑而涌出泪水。

他看到面前坐着一个怪物。

借着窗子透进的微光,他发现,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一个不合宜的位置。

他看到的是自己。

暗色已经将头部侵蚀殆尽。

“不。”他呆愣着,用自己的喉咙吐出一个音节。

 

他死去了,或者说早就死去了。现在他躺在他的病床上,全身裹覆着坚硬冰冷的暗红和漆黑,它们早就占领了他全部的身躯却还不罢休,四溢滋长,形成更加不似人类的怪物形状。

已经不会有人来了。这是深夜,宁静至极,没有风让树叶拍打。鸟已归巢,蜷入睡眠。

只有这病榻上沉寂冰冷的身躯里,还充满着嘈杂的响动。

仿佛看似沉睡的茧展开的羽化。

怪物开始苏醒。

从他身上浮起的漆黑的部分如同组成最原始人体的泥块般抽离并塑形,拉扯着千条万缕的血管般的鲜红线条,谱写出世间极其诡异的画面。怪物仿照他的样子产生模糊的身型,跨坐在他身上,指爪扣在他的脖颈上。

“还不来吗?”它发出模糊的轰响,“在这里你谁都见不到,只有枯竭而死。或者为我所用,似乎也不错吧?”

躺在床上的他,刻削般的脸上划出一个淡薄的笑容。

他抬起手,也扼住了怪物的咽喉部位。

“不,”他说,“是你。”

发狠掐下去时,他感到怪物轻微的嗤笑震动了指节。

“没关系,都一样,这也好,你终究还是会变成这样——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

他浑身一阵震颤,然后合上了惊愕的双眼。

 

“那个病房的人怎么了?”

“你说走廊最尽头的那个吗?那个人今早出院了。”

“什么?!我还以为他死了呢。毕竟谁都救不了他,都那个样子了。”

“是的,可能真的是奇迹发生了吧。今早的检查,他一切正常,所以就让他出院了,出去了。”

“这样啊。”

 

他走出昏暗逼仄的病室,皮鞋鞋跟敲过湿冷的走廊,一串铿铿声。

黑西装的灰发男人轻装走出自称治疗他的地方。外面刚下过雨,一片晴空。阳光照在雨后的沙路上,满眼星芒。

 




补完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黑暗中它问他,“你出去后要干什么?”

“要去见(杀掉)*他。”

“很好,那我们走吧。”没有面庞的怪物,划出一个微笑。


END

*原文档中“杀掉”是“去见”的上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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